与猜字游戏一样，人际传播是一个多向的过程，它用语言和非语言信息与另一个人不断地创造并改变大脑里的图像。假如其中两幅图像形成一定重叠，传播就开始了，传播的有效性与图像重叠部分不断增长相伴而生。然而，就算出现在我们脑海中的图象是一致的，传播也会因为解释的不同而出现偏差。“天助自助者”对某个人来说或许只是空洞的承诺，另一个人却可能把它视为老天对某人辛勤工作的奖赏。

接下来的 4 种理论摒弃了简单的单向保龄球和乒乓球式的人际传播模型。它们全都认为人际传播更接近于猜字游戏——一个复杂的记录过程，重叠的信息在受到一个人与多种因素影响的同时，也影响着对方和其他许多因素。

第 5 章介绍的是乔治·赫伯特·米德的符号互动论，这是一种涵盖广泛的理论，将语言与意义、思考、自我认知以及社会相联系。米德认为，语言交流能力是人类的本质特征。他感兴趣的是给人们及其行为——尤其是我们自己贴上标签的方式。

与米德一样，巴尼特·皮尔斯和弗农·克罗嫩相信，通过传播，人们可以创造他们自己的社会现实。第 6 章介绍了他们的意义协调管理理论，这个理论强调我们都用传播协调我们应对他人行为时的反应，并对这一互动进行阐释。

第 7 章回溯朱迪·伯贡的违反预期理论的发展，该理论预测当传播者用不恰当的方式行动时，他人会如何反应。她早期的模型包含一种令人吃惊的预测，即与另一人谈话时采用“过近距离”或“过远距离”实际上可能帮助你达成沟通目标。嗣后，她又将该理论扩展至各种非语言的行为，例如，触摸、眼神交流和面部表情。现在，她还用它来解释对话中的违反预期效果。

第 8 章介绍杰西·迪利亚的建构主义，它是有关信息生产的认知理论。迪利亚和他的同事认为，在复杂认知领域的个体差异，将影响个体为某一特定人际传播受众创造有效信息的能力。他们确信，拥有此种能力的人们在理解、传达、说服、安慰和取悦他人方面更加优秀——在猜字游戏和现实生活中它们都是宝贵的传播技巧。

1994 年，朱迪·福斯特因饰演一位在与世隔绝的环境中长大的阿帕拉契亚山女性而获得奥斯卡最佳女主角提名。这部电影，《妮尔的芳心》①，讲述了一名年轻女子在母亲过世后长达 3 个月的戏剧性生活。1妮尔是由小镇医生杰里·洛弗尔发现的，城市大学医疗中心的心理医生宝拉·奥尔森很快得知了这个消息。两人都震惊且着迷于这个成年的“野孩子”，妮尔却惊恐地蜷缩成一团，发出一种令人不解的声音。

《妮尔的芳心》的演出基于自语症（Idioglossi）患者的行为，希腊语中的“Idioglossi”指个人或私人的语言。杰里与宝拉后来意识到，妮尔的语言不是胡言乱语。她语言的源头是英王詹姆斯译本《圣经》，她母亲 20 多年来一直大声朗读《圣经》给她听。然而她母亲曾经中风，左脸瘫痪，因而妮尔学会的语言没有人听得懂。

在电影前半段，宝拉认为妮尔患有“自闭症”并试图带她到精神病院观察。杰里则认为妮尔受到过分惊吓，试着学习她的语言来了解她。这部电影纯属虚构，但在刻画语言文化的影响方面，却称得上是一个引人入胜的故事。因此，符号互动论者能够很便利地引用其中的情节。我将用这部电影的片断解释采用互动论研究方法的米德、他的学生赫伯特·布鲁默（Herbert Blumer）②以及其他符号互动论者的核心思想。

米德在 20 世纪的头 30 年一直是芝加哥大学的哲学教授。他是著名的实用主义哲学家约翰·杜威③的挚友，采用杜威式的实用性研究方法开展研究。米德认为，任何理论的真正考验在于它能否有效解决复杂的社会问题。他是一个积极的社会活动家，曾为妇女选举权走上街头、在强盗资本主义（robber-baron capitalism）横行的年代提倡组织工会，并与社会工作的先驱简·亚当斯（Jane Addams）④一起筹备发起城市定居救助之家运动。

米德虽然任教于哲学系，却因培养了一批最出色的社会学学者而在社会学专业领域广为人知。奇怪的是，他从未著书或出版选集以推行他涉猎广泛的思想。在他于 1931 年过世之后，他的学生将课堂笔记以及曾经跟他的对话收集起来以导师的名义发表了《心灵、自我与社会》一书。直到那时，他的得意门生、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的布鲁默才创造出符号互动论这一术语。该术语抓住了米德想要表达的观点，即人类最常见与最人性化的活动即为彼此交谈。

布鲁默指出了研究符号互动论的 3 个核心假设：意义、语言和思维。2这些假设又导出自我的建立及在更大的社群中社会化方面的结论。接下来的部分将逐一讨论这 5 个相关的主题。正如你将要看到的，这些主题在妮尔的故事里清晰可见。